英语在中国的命运起起伏伏
全老师
时间:2014-08-05 18:0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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英语在中国的普及,开启了中国人的一扇窗口,外来文化冲击着中国人固有的观念,加速了中国人走出国门的步伐。因为英语,有人获得了谋生的工具,有人得到了思想的自由,有人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。人们的命运因为英语而被改变,而与此同时,英语也成为中国人从小到大都绕不开的爱与恨。
1862年成立的京师同文馆,或是英语教育正式进入中国的标志。此后一百年多年,“英语”在中国的命运起起伏伏。民国时期盛产过英语精英,但只有到了最近的30多年,英语才被深深植入社会价值评估体系,国家层面上对英语教育的任何一点微调,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1862年成立的京师同文馆,或是英语教育正式进入中国的标志。此后一百年多年,“英语”在中国的命运起起伏伏。
1902年清政府颁布了“钦定学堂章程”,规定全国的中小学堂外语课以英语为主。
1922年,民国政府颁布了“壬戌学制”。新学制参考了美国的学制系统,曾规定改学年制为学分制,英语学分在初、高中均居首位,与国文并列或超过国文。
或因国家层面上的重视,这一时期大师级的人物批量产生,如许国璋、王佐良、周珏良和李赋宁,他们均生于20世纪初,是非常稀少的、真正能当得起“外国通”称号的英语学者。
1949这一年,不但是中国人,也是客居中国的“英语”命运发生巨变的开始。这个国家未来的掌舵人毛泽东在这年8月发表了《别了,司徒雷登》,这是一篇与美国政治上对抗、经济上脱钩、文化上疏离的檄文。
中苏迎来了蜜月期,俄语力压英语,后者逐渐从课堂上消失,至1954年,从中学到大学,俄语几乎成为唯一的外国语。1949年时,全国尚有50余所高校设立了英语系科,但经过1952年至1953年的两次全国高校院系大调整之后,全国高校只剩下9个英语教学点。
中苏交恶后,奄奄一息的英语迎来了短暂的喘息,但随后的“文革”,它又似乎从这片大陆上彻底消失。
英语作为一个语言工具,或者一种文化载体,真正融入中国社会的时期,应该是“文革”结束后的这30多年。
民国时期盛产过英语精英,但只有到了最近的30多年,英语才被深深植入社会价值评估体系,国家层面上对英语教育的任何一点微调,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从去年下半年开始,“英语2017年将退出统一高考(微博)”的传闻不断,引发举国热议。
(文洪炳)
Long Live Chairman Mao
今年70岁的文洪炳,1963年考入西南师范学院(现为西南大学)英语专业。他在“文革”时期的个人命运,与英语在这一时期的际遇是同构的。
当他在四川江津县(现为重庆市江津区)读中学时,中苏的关系正在恶化,俄语逐渐失去了主宰中国外语教学的地位,英语开始回归。
1960年,上海编写出版了一套全新的英语教材,设计了听、说领先法,中国开始学英语重词汇语法技巧之路。1961年,教育部(微博)颁发了《全日制中学英语教学方案》(草案),方案主张课本应包含有关英语国家的风俗,包含更多的寓言、简短故事、神话及原版作品的选段。1962年,英语进入高考科目,《全日制中学英语》课本得以在当年出版。
老师不错,自己也有兴趣,在所有的科目中,文洪炳的英语成绩最好。当然,课本中也有时代的特殊印记。
“记得高中时的英文课有《半夜鸡叫》, 周扒皮的故事。”他回忆说。
1964年,教育部将英语列为第一外语,并要求增加英语学习人数。“文革”前夕的1966年3月,全国开设英语专业的高校已回升到了74所。高校英语教师的人数也从1957年的1015人增加到1965年的4621人。
西南师范学院位于重庆北碚,“英语”这个即将被驱逐的“异端”,在缙云山南麓得到了短暂的休养生息。
当时的课本是许国璋主编的英语教材,另外还有英美文学赏析等。西南师院的英语老师基本都是“海归”。
1966年下半年,全国高校基本停课。
“学生们开始写大字报,武斗也开始了。英语专业课?拜拜。”文洪炳回忆说。
那些学识渊博的教授们被戴上了高帽子,拉到台上接受批斗,教学出色的老师成了“反动学术权威”,“罪行累累”—反党反社会主义,散布反动言论等。
英语专业的学生也分为好几派,同学们之间的辩论非常激烈,甚至用英语对骂。
昔日情同手足的同学操起了钢钎、棍棒。“战场就在学校办公楼和食堂之间,一会就头破血流了,不断有人被拖走。”
“再不走就会受伤甚至死掉!”十几分钟,文洪炳选择了放弃战斗,徒步回老家避祸。
1968年,他与其他30几个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学生,被分配到了川东的铜梁县。
“想到学校教书还不行呐。必须接受工农兵的再教育,我们这些大学生,就是俗称的臭老九,是当时社会的最底层。”文洪炳告诉《南都周刊》。
在农场接受了一年多的“再教育”后,他才被分到铜梁最偏远的双河小学。他想教英语,但校长说不开英语课,“你去教政治吧。”
“我可以考虑一下”。
这把校长激怒了。“现在的大学生,臭老九,不像话,叫你教政治,还说可以考虑。什么态度!”
校长还把他这个“恶劣的态度”告发给了公社的武装部长。
英语自然是教不成了。后来他成了全能教师,教过“工基”(工业基础知识)和“农基”,甚至还有样板戏。“其实我是门外汉。”文洪炳老师苦笑。
调到平滩小学后,他终于教了一个学期的英语。
没有课本教什么呢,只能教口号。
“Long live chairman Mao”,毛主席万岁,“Learns from Daqing, Learns from Dazhai”,“Learns from comrade Leifeng”,向大庆学习,向大寨学习,向雷锋同志学习。
那是1971年。这所小学的孩子们,在毛主席万岁的口号中完成了他们的英语启蒙。
1973年,文洪炳已经调入了县城的铜梁中学,但当时英语在中学教育中基本没有地位。课本的内容也比他1960年代早期读高中时“政治化”了许多, 其中有一本第一课就是“How Marx learned foreign languages ”,马克思怎么学外语,那时候也没什么教辅资料。
这一年发生了一件震动全国英语学界的事情。
河南省唐河县马振扶公社中学15岁学生张玉勤在期末考试英语考卷的背面写道:“我是中国人,何必学外文,不会ABC,也当接班人,接好革命班,埋葬帝修反。”
班主任告诉了校长,校长批评了张玉勤,要求各班对此事讨论批判。几天后,张玉勤跳进了水库,自杀身亡。
江青得知此事后责令调查。后来班主任和校长均被判刑,张玉勤被追认为“革命小将”、“优秀共青团员”。
英语的地位因此变得更加卑贱甚至罪恶。它不但是“美帝国主义的语言”,还逼死了“革命小将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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